翻祝主簿不說,還打算把小白員外給搞死。
這是一魚三吃盧官人繼續說道:「白宗敏還走私茶葉,也被祝主簿硬塞給俺。
姓祝的抽成太兇,俺便私賣禁貨,卻也沒有半分利潤,還請縣尊務必做主!」向知縣開始沉思,而且心裡痒痒的,自己要被拉攏腐化了。
這感覺真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面對嚴酷的茶葉榷禁,川陝各路早已形成走私體系。
祝宗道兼任著縣尉,不但負責捕盜,而且負責緝私。
按照慣例,本地商人走私茶葉,都是要暗中孝敬縣尉的。
怎奈祝宗道把手伸得太長,不滿足於那點孝敬錢,居然親自下場抽成。
雖然抽得不多,還在可接受範圍內,但盧官人已經極為不滿。
這次被老白員外說服,他不介意順水推舟,送那祝宗道一程。
順手再幫老白員外,把仇人小白員外給幹掉。
他還能為李含章出口惡氣,藉機搭上李通判那條線,走私貨物過洋州時,便能輕輕鬆鬆通關——這才是重點!同時今後的走私,也給向知縣孝敬一筆,讓知縣大人與士紳商賈融洽相處。
走私茶葉嘛,損失利潤的是茶馬司,關李通判和向知縣屁事兒,他們巴不得能白撿孝敬錢。
向知縣捋著鬍子,佯作怒狀:「此事俺已知曉,盧官人遭受逼迫,半文錢也沒有賺到。
黑風寨要剿,祝宗道和白宗敏也要抓!」盧官人提醒說:「這兩人勾結賊寇造反,頑固拒捕,合該喪命!合該……喪命!」「確實。
」向知縣猛覺背心發涼,這西鄉縣實在太黑了。
一個二個,動輒要人性命,他怕自己哪天也被人給弄死!其實大家還是很講規矩的,是祝主簿首先壞了規矩,那就別怪他人徹底撕破臉皮。
不管是縣中富商,還是鄉下士紳,都想尋求安穩,最守規矩的恰恰是他們,同時也最討厭祝主簿這種莽撞愣貨。
和和氣氣賺錢不好嗎向知縣打發走這位首富,親自前往弓手校場,他決定不再等祝宗道畏罪潛逃,直接帶著弓手去把宅子圍了捕殺。
「聚兵!」「噹噹噹噹!」銅鑼敲響好半天,弓手卻聚不齊,朱銘和張廣道這兩位都頭都不在。
向知縣有些憤怒,厲聲斥責道:「本縣聚兵,三個都頭,兩個不在,還有沒有半點軍紀」陳子翼上前說道:「縣尊,衙里下發的兵器不堪用,朱、張兩位都頭,親自帶人製作兵器去了。
」向知縣瞬間無話可說,他昨天也看見了,全是一堆破爛玩意兒。
足足等了兩個時辰,朱銘終於帶人回來。
一百多個弓手,有人扛著竹子,有人拿著鍋蓋,倒更像是忙著煮飯的伙頭兵。
「這便是爾等的兵器」向知縣質問道。
朱銘拱手說:「只能湊合著用,砍竹子,買鍋蓋,都是我們自己貼錢,縣尊能否撥些錢款給補上」向知縣見識過朱銘的學問,心裡已把他當同道中人,點頭應許道:「回頭俺讓人把錢送來。
你們三個都頭,且過來仔細商議大事。
」朱銘、張廣道、陳子翼,立即聚到向知縣身邊,其餘弓手被打發得遠遠的。
向知縣低聲說:「俺已查明,本縣主簿祝宗道,暗中勾結匪寇,私藏兵甲意圖造反。
爾等這便隨俺去抓人,若遇拒捕,務必格殺!」「遵命,務必格殺!」朱銘搶先說道,「殺」字還特地加了重音。
向知縣微笑頷首:「孺子可教也。
」果然是讀書人啊,跟咱是一路的,什麼事情都不需要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