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邁僧人微微一怔,糾正道:「方丈神妙,我寺內暫無人可及,不可用此稱呼。」
他再看向李彥,雙手合十:「老衲振法,為寺中『上坐』,拜見聖使!」
李彥見這位老者實事求是些,倒是微微點頭:「原來是十三棍僧,久仰!」
這確實是久仰,這十三個僧人和帶領他們的曇宗和尚,是真正令少林寺崛起的人物,十三棍僧名揚天下時,振法二十出頭,那時還是隋末群雄爭霸,如今時光荏苒,在十三棍僧里年紀最小的他,已經八十歲了……
如今的朝廷里,唯有李義琰的年齡和經歷與之類似,這位活過兩個朝代的傳奇人物,在聽了惠藏的講述,再看了看惠義的屍體後,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悲痛之色,渾濁的淚水頓時滴落下來。
他擦拭了一下,緩緩轉過身來,雙手合十道:「發生這般大事,請聖使恕我寺內失禮……」
李彥道:「無妨。」
振法接著道:「此前聖使的手下強闖寺中,似乎高呼一突厥姓氏的人名,是否懷疑此人正是我寺中窩藏的賊子?」
李彥道:「內衛有可信來源,這阿史那環曾拜入貴寺,後來學藝出師,但一直與寺中某位僧人保持聯繫,甚至如今就藏身於此,所以我們奉旨來查。」
振法搖頭,語速緩慢,但很堅定:「我寺中並無此人,也無與此人有所瓜葛的僧人,相信聖使的手下也不會害我寺住持,兇手另有其人。」
「原本為了自證清白,我寺內願意開放搜查,但現在住持遇害,請聖使稍候一日,讓我寺內查清情況,再給你一個交代,如何?」
相比起惠藏,振法的處理方式更加委婉,但究其根本,還是要關上門來處理問題,不給外人查探的機會。
李彥此時已經心平氣和,目光中帶著幾分深意:「既然你們寺中『上坐』和『維那』都持相同的意見,那我也願意等待,只是在此,我有一句話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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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法雙手合十:「請聖使賜教。」
李彥道:「我李元芳,從涼州一起自殺案開始,大大小小的案子也遇到過不少……」
「發生兇殺案後,把破案者往外趕的,相當於爆發了問題,不指望解決問題,只想著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大師也是歷經世事了,可知道這樣心存僥倖的愚昧之輩,下場往往會如何?」
旁邊的惠藏臉色微變,振法則眼帘微垂,無喜無悲:「李機宜神探之名,老衲也有所耳聞,不想正是聖使,李機宜的好意,我寺內上下心領,只是此事終究是我少林內務,外人就不必干涉了。」
李彥瞭然:「那我就告辭了。」
說罷,他瀟灑離去,惠藏立刻示意左右,一路跟著,看著他離開少林,才如蒙大赦的回歸。
李彥出了寺院,卻沒有下山,而是看著一個方向:「出來吧!」
一位眉毛粗重,神情木訥的年輕和尚探出頭,有些害怕地道:「你是喜歡喝茶的內衛機宜使李元芳嗎?」
李彥一奇,他沒來少林寺帶過貨啊,看這裡的閉塞模樣,也不太像是能通過這個方面了解到自己的,點頭道:「我是李元芳。」
年輕和尚道:「小僧智恩,受法明大師所託,前來給李機宜帶一個口信。」
李彥臉色變了:「法明?他在你們少林寺?」
智恩比劃道:「一年多前就來了,別的師兄欺負小僧,法明大師一直對小僧很照顧的……」
李彥面色頓時鄭重起來。
法明是皇家寺院高層,歷史上是去魏國寺當了住持,豈會屈尊紆貴來少林?
除非有什麼迫不得己的目的……
聯想到他出使吐蕃前,拜託法明查的是玄奘大師的秘密傳人,後來發現那人極可能就是「佐命」,李彥不待這和尚說完,直接上前抓住智恩的肩膀:「給我指路,邊走邊說!」
話音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