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她這等風情,紀綱不期然便想起了魚玄機的那兩句詩:「冰銷遠澗憐清韻,雪遠寒峰想玉姿!」
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夏潯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道:「絕非說笑,你沒看見兩位大人都抬了轎子來接你過門兒麼?」
薛祿那轎子已經碎得不成樣子,夏潯好象沒有看見,一語說罷,便對董羽純道:「聽說姑娘父母雙亡,由這觀中主持好心收留,寄居於此。你這終身,說不得只好自己作主,你告訴本國公,你願意跟了哪位大人,本國公近曰清閒的很,便做了你的月老和這兩位大人的和事佬吧,呵呵……」
董羽純瞟了眼紀綱,對夏潯盈盈拜了下去:「國公爺,奴家傾慕薛將軍的英勇,感於薛將軍的赤誠,願以終身,侍奉將軍!」
夏潯朗聲大笑:「哈哈哈,好!」
「紀綱!」
夏潯的笑聲戛然而止,突然大聲直呼紀綱名姓,紀綱正心神飄忽著,陡聽他叫,下意識地便答道:「下官在!」這一聲出口,八大金剛的神色更加沮喪。
夏潯道:「羽純姑娘的話你聽到了?君子有誠仁之美,不誠仁之惡,小人反是!既然人家兩情相悅,你又何必做這惡人呢,來來來,與本國公一起,祝福這對新人吧!」
紀綱心中恨到了極點,可他若是一開始就與夏潯翻臉,那也就翻臉了,積威之下,既已連讓兩步,再讓他公開跟自己的老上司、國公爺衝突,他就沒有這個勇氣了,而且他也清楚,既然夏潯出現在這兒,既然夏潯有心插手此事,他就不可能動武,把人強行搶走,今天這個跟頭,已經是栽定了!
紀綱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向薛祿和董羽純拱一拱手,強笑道:「哈哈,既然如此,紀某這裡,就恭祝你二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了!」
紀綱咬牙切齒的說完,又低著頭向夏潯一抱拳:「國公爺,下官告辭!」
「慢著!」
夏潯突然喚住了他,仿佛才看見似的,驚訝地看著地上那具千瘡百孔、破破爛爛,隱約還能看出一點轎形的器物,問道:「這轎子……是怎麼回事兒?」
薛府小廝可算逮著機會了,連忙撲前幾步,往夏潯面前一跪,哭訴道:「國公爺、老爺,小人奉命引了這轎子來,誰知道剛到門口,就被這些惡人攔住,他們不由分說,便動手砸爛了咱家的轎子,老爺,小人可不是不想護著,可我打不過他們……」
那小廝一邊說,一邊又抹起了眼淚,還揚起被打腫的半邊臉給夏潯和薛祿看。
夏潯蹙眉看向紀綱,紀綱怪笑一聲道:「哈哈,誤會!純屬誤會!下官那手下不明就裡,聽說有人要與我爭納美人兒,一時激忿,就動了手,下官也是阻攔不及……」
夏潯恍然笑道:「我就說呢,老紀當年為陛下牽馬墜鐙,就因為做事小心,知進退、有分寸,這才提拔起來,撥到本國公帳下聽用,在本國公帳下時,那也是為人謹慎,不躁不驕,如今執掌了錦衣衛,成為天子近衛,更加的應該修身自省才是,怎麼可能這般跋扈。」
他的臉色忽地一沉,又問:「是誰動的手?」
紀綱手下幾個動過手的侍衛,你瞧瞧我,我瞧瞧他,又一齊瞧瞧紀綱,見紀綱面無表情地站著,便遲疑著走出來,站到夏潯面前,那小廝抹著眼淚一指被老噴扇得豬頭一般的于堅,喊道:「還有他,他砸得最凶,他還打我!」
這一來于堅也不好再躲,只得訕訕地站了出來。
夏潯沉著臉訓斥道:「你們是天子近衛,為朝廷執法,豈可仗勢欺人?這轎子是五軍都督府薛僉事家的,你們都敢砸,金陵城裡,還有人放在你們眼裡麼?你們這般胡作非為,傳揚出去,別人誰知道你是老幾,結果不是壞了紀綱的名聲麼?一群混帳東西!」
紀綱恨極,一股邪火兒又發在了自己人身上,吼道:「還不掌嘴,謝國公爺的教訓!」
于堅無奈,領著那幾個侍衛,往夏潯身前一跪,便噼嚦啪啦地打起了自己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