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天禧三年,春,微冷。
官道上。
年僅十六歲的寇季,身穿著漿洗的發白的長衫,瘦弱的面孔略顯蒼白,他坐在牛車上,努力的把身子縮進高高的貨物里,借著貨物遮擋寒風。
趕車的漢子從身上扒拉下一件羊皮襖,扔到了他身上。
寇季沒有嫌棄羊皮襖上那濃濃的腥臭味,捧著羊皮襖連連道謝,「多謝張成哥哥……」
「無需客套!」
面冷心熱的張成,臉上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一陣寒風吹過,寇季快速的用羊皮襖裹住了自己,重新躲進了貨物堆里。
「啊噗~」
「吸~」
噴嚏聲和吸溜鼻涕的聲音在寇季耳畔響起。
寇季皺了皺眉頭,努力假裝聽不見,但是他那一顆柔軟的心,促使著他坐起身,將身上的羊皮襖甩了出去。
「披著吧!」
羊皮襖砸在了跟在牛車邊上,一個年僅十四歲左右,衣衫單薄,凍得鼻青臉腫,留著長鼻涕的少年身上。
少年擦了擦鼻涕,抱著羊皮襖,迎面給了寇季一個熱情的笑臉。
「少爺,我不冷……」
少年名叫二寶,沒有姓,從小被買到了寇家,一直跟著寇季,形影不離,是寇季的書童兼長隨。
寇季聞言,雙手縮進袖口裡,瞪了他一眼,喝斥道:「你是少爺我是少爺,我說你冷,你就得冷。」
二寶了解自家少爺的脾氣,聽到自家少爺發火,他嚇的縮了縮脖子,趕忙裹上了羊皮襖。
他也不知道道謝,只是一個勁的衝著寇季傻笑。
寇季又瞪了他一眼,罵罵咧咧的重新窩進了貨物堆里。
張成似乎一直關注著他們主僕二人,當他看到寇季將羊皮襖甩給了二寶以後,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
他笑容難看的開口道:「你小子不壞,以後肯定能在汴京城裡混出頭,就是喜歡吹牛的毛病得改改……」
聽到這話,寇季有些不樂意了,他坐起身,義正言辭的道:「我祖父真是寇準!」
二寶在一旁跟著點頭道:「我們家老太爺就是寇準!」
主僕二人這話一出,旁邊跟著牛車隊伍的人都笑了。
「你祖父要是寇準,我娘那就是當今皇后!」
有人跟著起鬨了一句。
張成好言相勸道:「小子,親戚可不能亂認。知道他們為啥笑你嗎?那是笑你沒見識。咱大宋朝,誰不知道,寇公並無子嗣。
你要招搖撞騙,也不該冒用寇公子嗣的名頭。
在汴京城外,大家也只當是個笑話聽。
可是進了汴京城,你再借著寇公名頭招搖撞騙,那可是要挨打的。」
寇季無奈的癱坐在牛車上,聳了聳肩,笑道:「被你們發現了……」
此話一出,又引來了一陣鬨笑。
這樣的場面,在這一路上,已經發生了數次了。
眾人結伴長途跋涉的時候,總有好事者喜歡打聽一下別人出行的目的,以及家世。
寇季如實的說出自己的家世以後,就被人當成了小騙子。
寇季沒有去強辯。
他心裡清楚,他沒有說謊。
他也是在穿越之後,在華州鄉里過了一段時間苦日子,才弄清楚自己身份家世。
誠如大家所言,寇準確實一生無子。
但是年邁以後,就動了收一個從子的念頭。
而寇季那個在外遊學的便宜父親寇禮,因為父母雙亡,加上書讀的不錯,就被寇準相中,認了從子。
寇季也跟著水漲船高,一晃就變成了寇準的從孫。
前些日,寇季還在華州鄉里的渭水邊上摸魚,寇禮派人從汴京城捎來一封信給他,告知了他這件事,並且還告訴他,祖父寇準復相了,讓他速速到汴京城裡來享福。
寇季幾乎想都沒想,拉著二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