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的話我去刷手。」周從文說完,不管在場眾人在想什麼,轉身走出術間。
趙主任手足無措,抬頭看韓處長。
「看我幹什麼,抓緊時間手術。」韓處長冷聲說道。
趙主任趁著還沒開台,一切都還有機會挽救,連忙走到韓處長身邊,「韓處,這行麼?」
「周教授不行,你就行啊?」
韓處長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格外冷峻。
「可是……」
「患者下去也是死,趙主任你有什麼好辦法?」
事情到了現在的地步,接下來要面對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都是老臨床,心照不宣而已。
這次做的是介入手術,在患者家屬的眼中只算是一次「處置」,不算手術。
溶栓失敗,下去後和患者家屬交代病情,說明情況,「積極」應對,儘量讓患者家屬接受術後併發症太嚴重的事實。
其實做臟器移植的患者家屬術前都有類似的認知。
這可是臟器移植,手術特別大,九死一生。
就算是死,一般情況下患者家屬也不會有太多的意見,絕大多數人都會認為患者的命不好而已。
可要是再做一次手術……
一想到打開後要面對移植的肝臟、肝動脈內血栓、以及相應的處理……一個不小心患者就會死在手術台上。
死在手術台上和死在icu里,是絕對不同的兩個概念。
在趙主任看來,肝移植的二進宮手術基本會失敗,下去後還要面對患者家屬的憤怒。
而且在一名醫生看來現在已經屬於不可控階段,勉強再做毫無把握的手術,算不算侮辱屍體呢?
雖然患者眼前還有口氣,不算屍體,但是趙主任偏向讓他安安靜靜的走,而不是再開腹,做一個開關術。
毫無必要!
毫無意義!
讓患者遭這個罪沒有意義。
「準備手術吧。」韓處長森森說道。
「周教授沒做過,韓處您認為這妥當麼!」趙主任還在堅持著,「找周教授會診,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把血栓溶開。」
「而且……」趙主任猶豫了一下,最後咬牙說道,「他沒手術的資格。」
「資格?」
皮球一樣的韓處長眼睛眯起來,似乎在笑,可是趙主任卻覺得隨著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目光會聚,宛如一把刀落在自己身上,讓自己渾身不自在。
「周教授的職業資格是部裡面下的文件,大院長指示,我親自去省廳辦理的。全科醫生,最新的臟器移植的資格證都有。」韓處長几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趙主任一怔。
醫師證、執業資格證是2000年開始在全國範圍內陸陸續續頒發的。
最開始是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各省有各省的規則。大約不過是按照年齡、從業時間一刀切,老醫生直接給證,新醫生則要考試。
雖然現在管理的還比較鬆散,可也沒聽誰說過什麼全科執業證。
而且臟器移植的資格證自己都沒有時間去辦理,周從文怎麼會有。
韓處長沒繼續說什麼,而是轉身坐到角落裡的凳子上。
因為他的腿短,凳子有點高,坐上去後雙腿懸空,看著有些可笑。
但趙主任笑不出來。
因為換了衣服,沒辦法在背後做小動作,文淵文教授並肩走到趙主任身邊,「主任。」
他低聲提醒,千言萬語都在無言之中。
雖然文淵也不知道為什麼韓處長如此欣賞周從文,但眼前的局面看來,手術已經箭在弦上。
趙主任沉默,穿衣服後自覺的站到一助的位置上。
他心裡有無數的腹誹、塊壘,甚至他還惡狠狠的琢磨,要是……等手術特麼的失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