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林,一路珍重,痛擊西賊,揚我國威!」
「承諸位吉言!」
京師外,長亭邊,一群人正在向狄進送別。
不僅公孫策、王堯臣、范仲淹、韓琦等好友齊至,同屬三司、館閣的許多同僚,也一併前來。
正如呂夷簡所言,河東局勢不比陝西,既然前線有西夏異動,當斷則斷,萬萬不可拖延,因此朝廷的任命下達得極快。
狄進新的本官、貼職和差遣,下來了。
以本官正六品右司郎中,貼職天章閣待制,知麟州兼河東路經略安撫緣邊招討副使。
嗯,館職轉為貼職,因為之前狄進還是在館職上班,修撰《唐書》,現在的貼職,則是完全以他官,兼領諸閣學士及三館職名。
為此,朝堂上又有一個短暫的爭執。
正常情況下,以狄進的年齡和資序,首次外放任知州,本官應該就是正七品的太常丞、右司諫等等,貼職可以變為直龍圖閣,最後權發遣麟州兼河東路經略安撫緣邊招討副使。
是的,必須權發遣。
因為麟州知州,他是夠格的,但河東路經略安撫緣邊招討副使,哪怕是副使,本官和貼職都不夠。
陝西劃分後的一路經略安撫使,都能被稱為經略相公了,而河東路的重要性,又不是一分為四的陝西可比的了。
所以才要「權發遣」,這是宋朝複雜官制里的一種制度,當官員的資歷不夠深厚時,會在其職位前加上這樣的字樣,以示其資序低於正常情況。
具體來說,高職低就為「判」,平級的稱為「知」,而差遣之前加個「權」字,就意味著資序低一等了,如果加上「權發遣」,意味著資序低兩等,比如「以知縣資序隔二等而作州者,謂之權發遣」。
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擴大高級官員的選任範圍,使得資歷不夠的低級官員,有機會被提拔到關鍵的崗位上,不拘一格用人才。
所以歷史上在王安石秉政時,權發遣的官員是最多的,就是為了讓年輕有為的後進之輩,在新法的實踐中脫穎而出。
現在仁宗朝前期,「權發遣」的制度同樣存在,卻幾乎沒人用,有朝臣提出這個辦法後,還有不少人看好戲,畢竟這可不光彩
然後他們就見識到了,什麼叫簡在帝心。
低職高就?
那簡單啊,把職位也給升上來,不就匹配了麼?
於是乎,狄進的本官晉升為正六品,貼職乾脆是待制。
有人或許對館職貼職的那一大堆什麼修撰、直閣、待制、直學士、學士,不好區分,但從待遇上也能看出關鍵的劃分。
擁有職名的人,可以領取貼職錢,即薪資補貼;
待制及以上職名的人,可以領取公使錢;
到了學士,則可以領取元隨傔人衣糧。
銀魚袋,本就是賜予待制級別的高官所用,而狄進早服銀緋,何必還要直龍圖閣,作為來日擢升待制的根基呢,直接待製得了!
這也與時代有關。
待制在北宋中期,具體點說,就是仁宗朝中期開始,作為僅在直學士和學士之下的官員,是貨真價實的朝廷重臣。
這樣的官員如果犯錯了,請罪外放,官家甚至要下詔慰留,示意中樞對於要臣的重視,然後待制級官員,再度上書請辭,官家才會批准,予其體面。
到了神宗朝,待制乘用的馬鞍上,可以縫上被稱作「金線狨」的金絲猴皮,號為「狨座」,後來黃庭堅有一句詩,「君當自致青雲上,快取金狨覆馬鞍」,就是描述的這種風光。
所以如果再晚個十年,到了慶曆年間,朝廷有關官職資序的晉升徹底穩定下來,狄進是怎麼都不可能在這個時期任待制的。
而現在,首先待制的地位還沒那麼高,其次天章閣待制,恰好是天聖八年所置,以他官兼任,乃天子顧問,想要獻納自身見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