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章 飄搖_頁2

這就是不忠,不全臣節。

    只有自殺全了臣節,儒學的臉面才能保存下來一二,不至於在將來被人清算的太狠。

    這種想法劉宗周只要有就一定不會放棄,他這樣的人雖然有妻子兒女,但可以說一身都是獻給了學術,要把自己打造成完人的形象。

    劉宗周是道學和心學各半的學術,道學的一面就是要講規矩,規矩破了,什麼學問也不要講。

    自和記艦隊至後,糧道斷絕,劉宗周負氣之下,鼓動人出資買糧北上,從者寥寥,但也好歹湊了幾千石糧,劉宗周帶了十餘艘小船裝運北上,至淮安時茅元儀聞訊趕了上來,與這個忠義無雙的純儒一起北上。

    剛進山東不遠,先是有流賊斷絕運河的消息傳來,沿途的運軍縴夫都不敢出來了,諾大的河道只有這一隻小船隊孤單北上,形勢十分詭異危急。

    劉宗周執意繼續北上,然而北行不遠,又傳來黃道周被杖斃的消息。

    雖然學術有爭議,但劉宗周對黃道周的人品還是相當認可的,聽聞消息之後,他徹底不眠,第二天凌晨寫了遺囑,令子弟將來不得讀書,亦不得為官。寫完之後,交長隨帶著南歸,而劉宗周自己就在這原地絕食,他身體原就不好,絕食數日之後,已經漸至彌留。

    四方是浩蕩流淌的河水,枯敗的蘆葦與樹木,人蹤罕見,四野寂寂,而眼前這個海內聞名的大儒很快就要斷氣,茅元儀眼中突地落下淚來。

    「止生不必如此。」劉宗周臉上反露出笑意,他道「向來一朝滅,一朝興,總有幾十年太平光景。我觀張文瀾所為,重相權,重輿論,將來清流不至於被鉗制,只要人能說話,便是沒有什麼可怕。止生要告訴孫高陽,將來在朝在野,一定要扶植文氣,張文瀾什麼皆好,雄才大略,擅兵事,擅行商,將來新朝定然是國富兵強,然則其不重文教,重商輕農,這是大忌,我輩文人,絕不能使兩千年道統斷絕!存亡絕續,若我臨去前有什麼憂心之事,便是此事了。」

    茅元儀鄭重點頭,說道「我雖未有功名,但亦是自幼讀聖賢書,念台先生放心便是。」

    劉宗周微笑點頭,但眼中還是有黯然迷茫之色。

    新君其實是符合聖君的模板,大明看起來還是一切平靜,短短几個月天下就倒懸成這般模樣,而在黃道周死後,劉宗周知道大明完了,沒指望了,最後的人心都被午門前的這一通大杖給打完了,扳指算算,皇帝身邊真正支持大明的還有什麼人?


    那些蠹蟲一般的太監?他們一樣能換新主子。

    那些蠢豬一般的勛貴?他們只想保留自己的富貴,皇明完了,勛貴們當然不願意,可是他們早就有心無力了。

    文官?張瀚這樣的有為之君,更是文官們效忠出力的對象。

    武將?大明的武將能談忠義嗎?強權一至,武將們必定望風而談。

    劉宗周痛心的想到,就是因為平時對勛貴,太監,武夫們太過縱容,不能如文臣那般束之以聖道,對文官們來說,真正願意接受聖人學說,而不是拿去當富貴敲門磚的人也是太少了。

    想來想去,還是眾人學術不夠精純,如果……

    正在劉宗周陷入迷思之時,河道邊上的小道上飛馳來幾匹快馬,茅元儀聽到馬蹄聲時,站在船首邊等候來人。

    「可是鎮海副將茅先生?」

    來人在十餘步外下馬,大步走向河邊。

    「正是我。」茅元儀皺眉看著這幾人,都是短打棉襖,內里似乎穿著鎖甲,腰間有柳葉刀,另一邊卻插著火銃。

    答了一聲後,茅元儀冷哼一聲,說道「和記軍情司的人?」

    問話的中年漢子長相普通,沒有啥特色,人群中看不出來高低上下的那種人,但眼中眸子一轉,就是冷漠的光芒顯現出來。

    顯然,這是亡命徒的特徵,典型的和記軍情司的人。

    「咱是軍情司的。」漢子笑著答了一聲,說道「咱們從揚州一路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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