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只是普通的商船,四五艘一起出發,就能組成一支遠行的船隊。
李彥聽著那航行的路線,發現不僅僅是抵達扶桑,連遙遠的北洲都能經過一路的補給,經年往來,不禁問道:「途中風暴又當如何?」
別說古代的船隻,現代的大船在風暴里都有失事的風險,中土王朝也曾經想過攻打倭國,卻由於風暴葬身海域,忽必烈的蒙古軍隊就是典型的例子。
而現在的海航技術,就算進步再快,能平安抵達倭國就是極限了,再想遠渡重洋,幾乎是十死無生的事情。
商人胡宗憲笑道:「先生不必擔心,只要我等誠心敬天禮佛,自有佛祖保佑,上月就有船隊遇到風暴,眼見大船都要傾覆,所有船員祈禱,第二日醒來,便是一切如常,安然無恙了。」
李彥搖頭:「生死關頭,臨時抱佛腳,豈有誠意可言?」「正是因為他們此前的不敬,才會遭此兇險,那時再祈禱,確有不誠之意…」
商人胡宗憲不認為有人敢質疑佛祖,只以為這位是對那些船員的不屑,深以為然地附和,又嘆息道:「其實我等俗人,亦有修行之心,只是沉淪俗世,無法去往那極樂淨土啊!」
李彥淡淡地道:「有苦才有樂,如果世人皆入淨土,那又有何極樂可言?」
商人胡宗憲一怔:「可我佛慈悲,普渡眾生……」
李彥道:「繁花似錦,烈火烹油,這已是我所見過的最太平的景象,如此世人依舊祈盼淨土,可見佛法大盛,終究還是難修其心。」
商人胡宗憲這次聽出了不對勁,眉頭微皺:「先生莫非有不同的見解?」
李彥道:「只是略有些悲觀而已。」
「自從盤古破鴻蒙,開闢從茲清濁辨,清濁平衡,方有天地,若是濁氣甚過清氣,自是道消魔長,世間難安,然若是世間清氣橫行,濁氣不存,那又不是人世之景了。」「可偏偏,我們處於的是人世」
…
商人胡宗憲露出思索之色,神色隱隱有些變幻,半晌後還是搖了搖頭:「先生所言,頗具禪意,我這等俗人,難以理解,但若說清濁之辨,即便有何不妥,現在已是足夠太平,若要改變,豈非打破這太平盛世……這又何必?」
「你能說出這番話,果然與旁人不同。」
李彥看著他笑了笑,又仰首望天:「浮雲的遮擋是暫時的,虛假永遠不能代替真相,同樣的道理,人心思定,真正的安寧祥和,也是外力難以撼動的,毋須擔心…去吧!」商人胡宗憲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拱手行禮,滿懷心事地去了。
對於信念堅定,完全不受動搖的李彥來說,僅僅是一段小插曲。
接下來的數日,商人胡宗憲又多次來訪,而李彥只是養精蓄銳。
直到一天夜裡,他突然感受到遠處一股若有若無的波動。
「先生!先生!」
就在商人胡宗憲莫名感到一陣不安,連夜過來輕敲房門時,裡面已經無人應聲,早已準備好的一艘小船落下,李彥立於其上,離開船隊,朝著那個方向飛速行進。
往三仙島,尋找神鰲。
路途十分順利,僅一天一夜的時間,一座龐然的輪廓,就出現在了海天一色的邊緣。
仙島到了。
遠遠望去,李彥還不能確定,這是方丈、蓬萊、瀛洲里的具體哪一座,就已經感到了酷似小龜的氣息。
那座一眼望不到邊的島嶼,是活的。
李彥沒有遲疑,
立刻取出丹藥服用,手掐避水訣,朝著海水下方潛去。
果不其然,隨著他潛入得越來越深,四周所見的海洋生靈越來越少,唯有一股龐然的威壓越來越濃郁。
最終,無形的屏障現於身前,李彥的身體在一圈無形的氣泡中沉浮,鄭重行禮:「見過神鰲前輩!」
兩個巨型的「燈籠」亮起了光輝。
神鰲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