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認識馬爺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而且兩人也是相交頗深,彼此都了解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在李休心中,馬爺一向都是個傲骨錚錚的鐵血漢子,哪怕刀劍加身,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可是今天來到自家老宅之後,馬爺卻坦露出他軟弱的一面,特別是說到當初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時,更是跪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從他的敘述中可以得知,馬家是個家族繁盛的大家族,但是李休從來沒有見過馬爺身邊有任何一個親戚,也沒有聽他提起過自己的親人,至於那些人去了哪裡,不用問也可以猜到了。
第一次見到馬爺如此痛哭,李休也沒有勸說,因為他知道無論是誰經歷了這樣的人生慘劇,都不可能保持冷靜,而且一直憋在心裡並不是什麼好事,反而發泄出來會更好一些。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李休一直默默的站在馬爺身後,直到好長一段時間之後,馬爺這才停止了痛哭,隨後重重的向馬家大宅磕了幾個響頭,這才擦乾淚水站了起來,臉上也再次露出堅毅的表情,這時的他再次變成了那個讓李休熟悉的馬爺。
「小子,是不是想知道當初我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時馬爺扭頭對李休問道。
「是,不過馬叔您如果不願意講也沒關係!」李休回答道,他知道讓馬爺講起當初的事時,肯定會觸及他心中的傷痛,否則這兩年也不會從來沒聽他講過家裡的事,所以馬爺不願意說也很正常。
「放心吧,我可沒那麼脆弱!」馬爺這時卻是向前走了幾步,在馬家大宅中找了個乾淨的石頭坐下,李休也隨之坐到他旁邊。
只見馬爺這時長嘆了口氣,似乎是在回憶了一下當初的情形,然後這才再次開口道:「你也知道我當初參加了三次征伐高句麗之戰,也就在第二次征伐高句麗時,大隋曾經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楊玄感之亂!」
「這件事我知道,楊玄感叛亂直接導致第二次征伐高句麗失敗,只是楊玄感很快敗亡,但隨著他的叛亂,導致越來越多的人對大隋不滿,從而引發了更多的叛亂!」李休當下急忙道,楊玄感正是大名鼎鼎的楊素之子,也是大隋由成轉衰的一個標誌性人物。
「不過,楊玄感叛亂後,引得更多人紛紛效仿,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楊玄感的叛亂還引發了一個更大的亂子,那就是楊廣暴怒,要求追究楊玄感叛亂的有關人等,結果這個一追究,竟然追究出三萬多人慘死,而且一直追究數年,導致大隋上下全都是人心惶惶,從而引發更多官員叛亂!」馬爺眼睛通紅的咬牙切齒道,提到楊廣時,似乎恨不得要把他生吞活剝一般。
「難道馬叔您的家人也是受到這件事的牽連?」李休當下低聲問道,他只知道楊玄感叛亂引發了嚴重的後果,還真不知道有那麼多的人受到他的牽連,不過這也不能怪楊玄感,要怪只能怪楊廣這傢伙簡直是個腦殘,大隋都已經那麼亂了,還不懂得安撫民心,結果導致亂上加亂,最後直接搞得大隋亡國。
「不錯,我父親以前曾經在楊玄感手下做事,但那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楊玄感叛亂時,我父親已經在蒲州駐紮了多年,甚至在楊玄感的叛軍攻打蒲州時,我父親更是親自登上城頭,指揮城中的將士抵抗叛軍,身負多處重傷這才打敗了叛軍,這才保住了蒲州不失,可是……可是就算是這樣,日後還是受到了小人的算計……」
馬爺說到這裡時,虎目中禁不住再次流出兩行清淚,當初楊玄感叛亂時,他正在高句麗作戰,之後九死一生才撤了下來,楊玄感叛亂被撲滅後,他父親剛開始也並沒有受到牽連,但是後來卻得罪了一個小人,這才導致了馬家的大禍。
蒲州這裡是個軍事重鎮,除了軍隊之外,蒲州還設有知州等地方官,而前隋時這裡的知州名叫周守,這個周知州是個貪婪無度之輩,不但搜刮百姓,甚至連軍隊的軍餉都敢剋扣,而馬爺的父親則是個硬骨頭,數次因為軍餉的事與周守發生爭吵,甚至還發生過一些激烈的衝突,結果這讓周守對馬爺的父親也是懷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