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黃昏。
李辰安一行已回到了提督府。
鄒氏的人並沒有同去,因為鄒志鵬需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做出一份最詳細的核算。
這需要鄒氏許多人共同來完成,畢竟這事兒真的太大。
雖說不能做到盡善盡美,但集思廣益總能令這份核算更精確一些。
鄒煥章這老太爺昔日喝清茶的悠閒這時候當然也沒有了,作為臨水城鄒氏家主,他比任何人都要興奮也都要忙!這些年鄒氏族人去了各地,雖說昨晚已讓長子鄒家暉發出了族人召集令,但通過驛站送去的書信實在太慢。
攝政王遇刺這麼大的事他都沒放在心上便去了臨水港,足以見得攝政王對此事極為重視。
鄒煥章當然不敢怠慢,他更希望這事能早些落實。
所以他又派了家族弟子,分騎快馬離開了臨水城,希望在外的子弟能夠更快一些回來。
當然,族中弟子遠遠不夠,還需要招募更多的匠人。
不僅僅是船工木匠,還需要鐵匠磚匠等等。
一來是攝政王需要帶一些匠人去京都,二來船塢的重建也需要這些匠人。
於是,鄒煥章在書房裡寫了許多許多的信。
這些信倒是通過驛站寄出去的,也都是曾經依附於鄒氏的那些各地的匠人。
江南道的居多。
也有不少在更遠的地方。
忙完了這一切,天色已暗了下來。
鄒煥章顧不得吃飯便又來到了鄒志鵬的小院子裡。
小院子西邊的書房燈火通明。
從窗欞望去裡面人頭攢動。
鄒煥章一捋長須極為歡喜……鄒家,已有多年沒有如此景象了接下來,鄒家子弟會更加忙碌。
孫子們都已經長大了,長孫鄒志鵬看來甚得攝政王喜歡,便由他去做吧。
往後鄒氏總是要交到這個孫子手裡的。
如此一想,鄒煥章轉身徐徐離去。
他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了涼亭中,煮上了一壺茶,抬眼望向了夜空。
九月初一了。
一彎新月高懸,滿天星光璀璨。
很好!很美!靜謐而安詳!但今兒個這個夜裡的臨水城卻不似以往那般靜謐安詳。
早上,攝政王在西門外遇刺。
傍晚時候,攝政王一行從臨水港回來。
攝政王將重建臨水港船塢,將打造更多更好的戰船,將擴大廣陵水師這些消息便在臨水城裡傳得沸沸揚揚。
臨水城的百姓們自然忽略了攝政王昨日入城時候帶來的那麼多的狗,而是將話題轉移到了臨水城未來的變化之上——這座並不太大的城,它兩面臨水,這座城的繁榮所依靠的便是兩條水路的航運。
南來的北往的商旅多會在臨水城打尖歇腳,採買補給之後再行出發。
居住在這座城裡的居民們便依靠這些商旅的消費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開銷,那麼商業越是繁華,停留在臨水城的商旅越多,他們的收入自然就會越高。
日子自然也就能過得更好!臨水港是一個極大的港口。
若是臨水港也得到了修繕,那些被荒廢的碼頭能夠重見天日,能夠停泊更多的船隻,便能更方便那些商旅們登岸來臨水城小住一兩晚。
若是擴大了廣陵水師,水兵更多了,他們也不是長期呆在船上,總有上岸的時候。
這些水兵們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消費力量。
街頭巷尾茶樓酒肆,便有了許多的百姓或者商旅們在議論著攝政王此舉將給臨水城的百姓帶來的巨大好處。
悅來客棧裡面也極為熱鬧。
裡面皆是商旅,所談也皆是今日事。
煙駝子佝僂著腰,嘴裡叼著那杆煙槍,噴吐出的煙霧迷濛了他的那張滿是溝壑的老臉。
只是在煙霧縹緲間,偶能看見他的那張老臉上洋溢的一抹開懷的笑意。
他就坐在櫃檯後的高凳子上。
一手放在算盤上,卻並沒有撥弄。
一手握著煙槍,腦袋微微偏著,就這麼眯著眼睛,透過煙霧看著大堂里濟濟一堂的那些商客們。
就這麼豎著耳朵聽著那些商客們的言語。
「臨水城的鋪子不出三年定會漲價!」「諸位兄台,在下將這話先擱這裡,江南道最富在平江,次富在姑蘇,這是千年底蘊難以改變。
」「但若是說江南道第三富裕之城……在下以為必然是臨水!」一三十餘歲的中年男子手握茶盞信誓旦旦的說了這麼一番話,與他同桌的另外四人陷入了沉思。
其餘桌旁的那些商客們似乎也都聽見了這句話,皆看向了那中年男子。
忽的有人問了一句:「兄台此言,似乎有些過於誇張。
」「雖說這臨水城有得天獨厚之地利,雖說攝政王確有重建廣陵水師之意圖……但臨水城的規模卻太小了一些。
」「另外,重建廣陵水師這可不是個簡單的活計。
」「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