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綰依舊看著他,腳步卻動了起來,緩緩走進亭子裡。
她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他的五官十分俊美,似濃墨勾勒出來的畫作般,整個人溫潤如玉,眉宇間又帶著一抹英氣,讓他少了一份陰柔,多了一份丰神俊逸。
她輕輕搖了搖頭:「你不是他。」
一樣的琴曲,卻是不一樣的人。
記憶中的司空傾雖然只是一抹虛影,但她卻清晰的記得他的模樣,他的美,是一種如月光般柔和的美,眉宇間從來沒有英氣。
那人的淺色眸子染上喜悅,上前幾步,傾下身子問她:「不是誰?」
「我的一個朋友,他常常彈這首曲子。」雲綰指了指石桌上的琴,發現這把琴雖然名貴,卻不是司空傾慣用的那把。
這把琴上有紅色的琴穗子,而司空傾的琴,比較簡單,他從不會墜什麼琴穗子,只會在琴上放一朵羅星花。
「我聽到這首曲子,還以為是他來了,錯把你認成了他,實在不好意思。」雲綰看著兩人離得很近的身子,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看來,你很想念這位朋友。」他又上前行了兩步,再次逼近她。
「嗯。」雲綰點點頭,重生以來,她的生活里,就一直有著司空傾的存在,本就是極好的朋友,分別小半年,她自然會想念他。
看到雲綰承認,他似乎很開心,眼眸里泛起濃濃的喜悅,本想再上前,看到她戒備的蹙起眉頭,深知她秉性的他,又頓住腳步。
他重新在石凳上落座:「竟然是躲避風雪,姑娘不如先坐下。」
雲綰看著他旁邊的石凳,搖搖頭:「原先是被琴聲吸引,以為遇到故人,沒想到是個誤會,天色不早了,先行告辭。」
話落,她轉身便邁出亭子,身後立時傳來悠揚的琴聲,還是那首她最熟悉的曲子。
溫潤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竟然是為琴聲而來,姑娘不妨聽我彈完這一曲,評一評,我與你的那位朋友,誰的技藝更勝一籌。」
雲綰微微蹙起眉頭,她不想評論琴技,卻實在懷念這首曲子,懷念在岐山上的日子。
她再次轉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那人在她對面撫弄琴弦,一個個悅耳的音符在他修長的指尖下飄出,繞過她的耳畔,迴蕩在茯苓山上。
琴聲輕緩,纏綿而悠長,在這首熟悉的『念音』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岐山,回到了那間藥廬,看到那個每夜都在月下撫琴的鬼魂,看到了窗台上那一束束似天空般湛藍的羅星花。
琴聲止息,雲綰還沉寂在曲音之中。
久久,她才回過神來,抬眸,看到對面的人正側著腦袋,含著笑意看她。
「你叫什麼?」如果這個陌生人告訴她,他叫司空傾,此時此刻,她也會相信!
能把這首『念音』彈得這般好,讓她生出思念意境的人,只有司空傾。
「衛玄璣。」
「原來是衛公子。」雲綰微微凝眉,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會,才尷尬的道:「衛公子琴技卓絕,雲綰萬分敬佩。」
衛玄璣笑了笑:「你叫雲綰,很好聽的名字,不知,我與你的那位朋友,誰的琴技更好?」
雲綰輕咬著唇瓣,猶豫半會,問道:「如果我說,你們倆彈奏的手法和所表達的意境一模一樣,你信嗎?」
衛玄璣深深的凝視著她,唇上是濃得化不開的笑意,少頃,他堅定的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