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正烈,正午的太陽將大地烤得冒煙,青蓮山莊的大部分屋子皆門窗大門,讓涼風穿堂而過,送來清爽。
然而,山莊中心,最氣派的一個屋子,雕花大門卻緊閉。
簾幕低垂,室內一片幽暗。
八角雕花大床的錦繡堆里,埋著一個人。
半天沒有動彈,不知是死是活。
直到「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床上的人睫毛顫了顫,將自己攏成一團。
「段哥!」
少年明亮的聲音響起。
床上的人驀然睜眼,一臉茫然,掙扎著坐了起來。
「鳴鶴,你怎麼樣了?」
段延威疾步走向床邊,伸手就要掀開床簾。
「等一下…」
段鳴鶴微啞的聲音透過層層簾幕傳來。
段延威頓住了手,雙唇緊抿,眼底划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痛色。
他攔住了急著往前湊的朱祁連。
簾幕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一雙蒼白的手掀開了簾賬。
病殃殃的段鳴鶴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朱祁玉往前擠了擠,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濃重的藥味兒也掩蓋不了的腥臭。
這龜孫子的傷口又惡化了?
她正打算再往前湊一步,餘光卻瞥見一旁軟榻上搭著一件沾著血的外袍。
這好像不是凌波池遇襲那天段鳴鶴穿得那件。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龜孫子穿的一身青,像個黃瓜。
這件外套是絳紫色的,繡工很是精緻,一看就十分名貴。
只可惜袍子上破了好幾道裂縫,看形狀,似乎是
鞭痕?!
朱祁玉被自己的發現嚇了一跳。
她從小修習母親的家傳——響雲鞭,對鞭法再熟悉不過,看這一條條裂痕,她甚至能推斷出持鞭人揮鞭的軌跡和力道。
聯想到她方才聞到的一股腥臭
難道這龜孫子又被人突襲了?!
但這裡是皇家的地盤兒!
山莊外的竹林里埋伏了至少十幾個高手。
什麼賊人能有這膽量和本事闖進山莊襲擊世子?
如果不是外敵,難道是內賊嗎?
朱祁玉暼向被段延威和朱祁連圍在中心的段鳴鶴。
他穿著一身雪白的中衣,扣子扣得嚴絲合縫,一點皮膚都沒裸露出來,和他平時不羈的穿衣風格大相徑庭。
奇怪
如果這龜孫子被內賊偷襲了,他為什麼要隱而不發?
就算他目前傷重打不過,只要喊一聲,全山莊的高手都會飛過來給他保駕護航。
他有什麼理由放過賊人?
朱祁玉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把心中的懷疑放在一邊,目光開始在屋內各個角落逡巡。
肚子裡還有一顆毒丸,時刻提醒她的任務。
就在她東聞聞,西嗅嗅,狗爪在屋裡刨來刨去,找得正起勁兒時——
「咣當」一聲。
段鳴鶴突然抄起玉枕向她砸了過來。
朱祁玉沒注意閃避,硬生生地挨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望向龜孫子,氣得汪汪大吼。
這龜孫子莫不是失心瘋了?
「段哥!」
朱祁連也是一驚。
段鳴鶴神色蒼白,整個人倚靠在床柱上,胸膛劇烈起伏。一副被氣得不輕的樣子:
「這畜生越來越沒規矩,誰允許它亂翻我東西?」
朱祁玉雖被抓包,但毫無羞愧之意。
沒想到遭段鳴鶴這般羞辱,她恨不得立即跳上床給他一巴掌。
她狗腿一蹬,正凶神惡煞地往他床邊撲,一個身影卻擋在了她面前
段延威眉頭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