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蛇吞象,厥大何如,郭開貪婪,並不奇怪。」
顧承捧著一卷竹簡:「欲速則不達,既要燕趙攻伐,坐收漁利,自然要耐心些!」
如今已過十日,他們仍在使館,沒有得到趙王召見,甘羅第三次拜訪完郭開,臉色已是十分難看。
因為郭開要三千金。
毫無疑問,這是獅子大開口,仗著趙王寵愛,郭開坐地起價,反正真的惹怒了秦國,也有李牧等將軍去抵擋,他還能做出忠心報國狀,何樂而不為?
這是真小人,眼中只有利益,哪怕再是三寸不爛之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也是無用。
「唉!」
甘羅嘆了口氣,他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上卿之位在招手,相比起瀟灑的顧承和沉冷的蓋聶,他自然淡定不了,七國局勢變幻莫測,若不能速速拿下此局,恐有變數。
「難道相國大人付不起三千金?」
顧承放下竹簡,問道。
這個年代,金不一定指黃金,卻也不是後世以為的青銅代金,而是要加以區分。
普通百姓使用的「金」,其實就是青銅,青銅作為金屬治鑄史上最早的合金,埋在土裡後顏色因氧化而變得青灰,才有此稱,真正的銅錫合金,看上去是亮黃色的,與黃金類似。
當然,貴族之間交換的又不同,那是真的黃金,所以千斤黃金,與萬戶之邑和百里之地並舉,否則一千斤青銅去換百里之地?怕不是做夢!
如今郭開要的,自然就是實打實的三千黃金,他只在趙王耳邊吹吹枕旁風,就如此獲利,當真是好大的胃口。
「相國大人門客三千,開支甚巨,此次使趙,我只帶了一千金。」
甘羅苦笑。
呂不韋乃是富商出身,奇貨可居,當年為了投資嬴異人,花費何止萬金,成為秦相後,他明面上收攏門客,暗地裡又組建羅網組織,這些可都是要花錢的。
此次出使趙國,講的明白些,就是來空手套白狼的,秦不出一兵一卒,從燕趙兩國獲得城池,呂不韋給甘羅一千金,已是看重,三千金是真的沒有……
「呵!我給你出個主意如何?」
顧承笑笑。
「請公子指點!」
甘羅目光微微閃爍,立刻拱手道。
啪!啪!
顧承拍了拍手,趙高瘦削的身影從堂後轉出,托著三枚玉牌,皆是三晉鏟形幣為形,以良玉製成,上面繪以不同的紋飾。
「這枚令牌,屬於四岳賭場!」
顧承拿過第一枚金紋玉牌,淡淡地道:「作為整個邯鄲最大的賭場,日進斗金,你覺得它的主人會是誰?」
甘羅眉頭一揚:「如今趙國第一寵臣,就是郭開,莫非……」
「不錯!」
顧承道:「四岳賭場正是郭開的產業,每月的收入有一半充入趙王的金庫。」
甘羅恍然。
果然能成為第一寵臣的,就不是單純的弄臣,郭開這人生財有道,更知道王上驕奢淫逸,特意獻上黃金,趙王豈能不喜?
顧承又取過第二枚帶著胭脂氣息的玉牌:「這是醉夢樓,邯鄲最大的女閭之地,背後的主人是將軍樂乘。」
兩個少年談論煙花之地,不免有些怪異,但甘羅絲毫不以為意,眼中浮現出深思:「這麼說,樂乘上位,果然是郭開在背後使力?」
樂乘本是燕國將領,為人極擅見風使舵,在一次敗陣後,被趙軍俘虜,直接投靠趙國,上一代趙王封為武襄君,示意恩典,卻沒有重用。
誰料如今的趙王登基後,乾的第一件荒唐事,就是用樂乘代替廉頗掌兵。
廉頗也是戰國四大名將之一,一生征戰四方,為趙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結果被一個降將取代,一怒之下攻打樂乘,樂乘敗走,而廉頗也知道不容於當今的趙王,便流亡到了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