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她就是越女麼?跟我想得有些不同……」
跟著盲女來到王城邊緣的一座小院中,龍葵掩住嘴,滿是詫異。
這處小院十分乾淨,左牆角一隻雞籠,養了幾隻老母雞,正在院中散步,右邊挖了一口水井,牆根下植了一棵棗樹,滿樹棗兒,壓彎了枝頭,一壟三間的房子,中間堂屋門開著。
一切就是尋常百姓家的模樣。
這與龍葵想像得大相徑庭。
能夠教導出袁公的越女,不該是美人如玉,劍氣如虹,不食人間煙火的麼?
怎麼是個平平無奇的女子?
顧承卻不覺得這越女平常。
勾踐離得遠,看不真切,以為他是跟越女說了什麼,實際上當顧承來到越女面前,只是靜靜聆聽了片刻塤音,越女就自行停下,前方帶路。
至始至終,雙方不言不語,卻有種心意相通之感。
此時回到家,越女卻又捧起塤,繼續吹了起來。
遠離鬧市,古老的塤曲似大地吟唱,與輕風融為一體,在這靜謐的小院中,令人產生一種遠離塵囂,至純至美的精神境界。
龍葵很快沉浸其中,顧承的目光卻亮了起來。
因為這塤聲,在常人聽來是感人肺腑的樂曲,落入劍客耳中,卻是聲聲清亮的劍吟。
如此造詣,已是嘆為觀止,更讓顧承感到驚艷的是,那劍意天然去雕飾,趨至清氣至極。
她整個人仿佛與無塵一樣,都是一柄先天之劍,不含絲毫後天雜糅。
只可惜,劍意到了,肉體凡胎卻承受不住神劍之威。
那對毫無神采的眼睛,正是此因。
「天生劍種,也是造化!」
顧承眼神一閃,口中忽然發出輕吟之聲。
這聲音恍若九天龍吟,又仿佛是令九儀為之臣服的無上神劍。
劍氣龍吟入耳,換成越女渾身一顫。
她細細聆聽,瞳孔陡然有了光澤,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終化作凝如實質的劍氣滔滔。
錚!
一柄飛劍從屋內自發飛出,懸于越女身前,倏然間展開一套劍法。
龍葵剛剛出了塤音,又沉迷於劍中。
這套劍法確實有如此魅力,忽如長虹經天,銀河倒傾,忽如光陰漫捲,無痕無跡。
袁公之前的御劍之術已經堪稱高明,與之一比,就如螢火之於皓月,伍子胥所謂的殺伐之道,在此等劍術面前,更是走不出十合。
「人鑄劍心,劍養兵魂,熔煉升華,心劍合一,方能御劍飛天,斬敵於千里之外!」
顧承微微點頭。
這就是劍仙之道。
仙武世界的御劍之術,是以神御劍,念動劍起,圓轉自如,不拘泥於人體動作。
試想飛劍翻飛,挑抹刺擊,隨心所欲,在起步階段,就已勝過人間劍術不知凡幾。
而如凡俗劍道的人劍合一,更是劍仙御劍的基礎功夫。
凡人的極限,只是仙人的起點,可不就是如此真實?
突然,漫天劍光一斂,越女由動而靜,那飛劍橫於她的胸前,嗡嗡顫動。
「多謝先生指點!」
她回味片刻,盈盈拜下。
達者為先,是以先生稱呼。
而換做常人,失明後驟然重見光明,難免狂喜失態,但她此時眉宇間由衷的歡喜,卻是出自於劍法的完善。
極於劍,方能有此成就。
顧承端詳著越女身前的飛劍。
通體黑色,渾然無跡,威嚴自生,它不走殺戮霸道,但那劍身上的神紋韻味,就象一隻目光深邃、明察秋毫的眼睛,注視著萬物蒼生。
「以五金之英,太陽之精,鑄成此劍,出之有神,服之有威,神韻內斂,是為湛瀘!」
顧承頷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