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孟津,金吾衛駐地。
校場上,將士們玩石鎖的、練擊鞠的,熱鬧非凡。中間一塊場地上,圍攏著大批的將官,在眾將官中間,有一位身著箭袖的男子正在演練大槍。
這人身材魁梧,頭髮稍見斑白,已然有五旬上下,可是身形依舊矯健有力,進退之間穩如磐石,動如狡兔,令人嘆為觀止。
那杆大槍,在這人手中平進、下截、上挑、中扎、外攔、里拿,諸般動作剛勁有力,颯然生風,只是一個人、一把槍,方圓五丈之內,似乎就再也容納不下任何東西了。
正所謂衝鋒陷陣則通沉吞吐,斬將搴旅則金雞點頭,擋馬撥箭則抖耀槍花,旁觀的眾將官都是會家子,眼看著這老將使槍,每到精妙處,都不約而同大喝一聲「彩」。
這人「攔、拿、提、擼、顛、纏」,手中長槍幻影如輪,槍尖如雪,陡然一定,身如岳峙,長槍在手,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此人正是金吾衛大將軍丘神績。
四下里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丘神績把大槍一扔,一個親兵利落地接過長槍,另一名親兵馬上遞過毛巾,丘神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對圍觀眾將官道:「無論拳腳兵器,練時有定勢,而用時必無定勢,勢乃死法,存於心中,則身不靈便,一旦碰上會家子必吃大虧……」
郎將鄭書亮道:「大將軍說的是,只是這道理固然說得明白。可是又有幾人能有大將軍這般造詣呢。」
丘神績笑道:「你這廝若把拍馬屁的一半功夫拿來拿功夫,也能有老夫這般槍法了。」
眾將領聽了都是大笑,鄭書亮是丘神績心腹,聽他笑罵調侃沒有半點難為情,反而沾沾自喜,似乎頗以此為榮。
這時,遠遠一人急奔而來。因營中不能馳馬,這人一路飛奔,烈日之下。跑得滿頭大汗。
「大將軍,龍武衛大將軍李珣、內衛大將軍武攸暨演練兵馬,途經我金吾衛營地。」
禁軍人馬是衛護皇都的主要力量。為了維持這支力量的強大,朝廷不但輪番調動他們參與邊疆戰事,拉練行軍、演練兵法陣圖更是常事,所以丘神績絲毫不以為奇。
這兩位大將軍都是忠於武氏的,武攸暨更是武氏一族中人,平時都極相熟的,他們既然經過自己這裡,丘神績就不能視若無睹了,一聽此言,忙道:「李珣和武攸暨來了?待老夫去會一會他們。」
丘神績匆匆趕到轅門。手下親兵早已牽了馬過來,丘神績翻身上馬,率了十餘親兵飛馳而去。
遠遠的,就見龍騎衛的騎兵和內衛的步卒正排成一條長龍,沿官道匆匆行進著。丘神績看見「李」字帥旗和「武」字帥旗並列一起,立即策馬迎去,馳到近前,果見李珣和武攸暨並列旗下,騎著戰馬,很悠閒地邊走邊聊著天。
一見丘神績趕來。行進的隊伍立即閃開一條道路,武攸暨二人也勒住戰馬,丘神績放緩馬速迎上去,大笑道:「兩位既然經過丘某的地盤,怎麼也不使人來知會一聲,丘某也好備下酒宴,款待兩位大將軍啊。」
李珣和武攸暨都是一身戎裝,武攸暨比李珣還要小著十多歲,年輕力壯,本該是英姿勃發的時候,只是近來酒色過度,雖然穿著一身英武的戎裝,看著依舊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武攸暨一見丘神績到了,懶洋洋地扳鞍下馬,結果似乎不堪那一身沉重的甲冑,落地時一個踉蹌,丘神績心中鄙夷,面上卻依舊帶著和氣的笑容,騰身一跳,從馬上矯健地落下。
李珣笑容滿面地同他打著哈哈,道:「軍務在身,只是途經貴地而已,哪敢勞動丘大將軍,若要吃酒,還是等……」
他一面說,一面也作勢下馬,只是動作慢騰騰的,比丘神績慢了一拍,丘神績下馬站定,身後十餘親兵也齊刷刷地翻身下馬,李珣突然身形一正,又端然坐回馬上,把臉一沉,厲聲喝道:「把丘神績給本帥拿下!」
「唰!」
左右正扛槍行軍的內衛士兵們仿佛早有準備,李珣一聲令下,他們行進的身形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