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話多,」春祥狠狠的瞪了秋禧一眼:「姑姑們平時都怎麼教你的,沒的讓董姑娘笑話了去。」
她說罷,又轉過頭去朝欲言笑了一下,卻見欲言臉色有點不對,便又笑著道:「董姑娘不必憂心,太后喜歡你著呢,你只要隨便陪她老人家聊一會話就能哄她開心了。」
董欲言訕訕一笑,心裡卻暗自發愁大事不妙。
倘若太后知道他昨日來向自己求婚——這事整條御水街都傳遍了,想來太后也是遲早會知道的——那自己豈不是要遭大殃。
無論現在太后怎麼喜歡自己,又如何能跟從生下來就在她身邊長大的宇文霓霞相比呢。
皇宮禁城裡每一步都牽涉全身,她突然開始有點後悔那日沒有聽陳煙寒的勸告。
董欲言極為不安的隨著春祥秋禧二人進了懿壽宮,到了內院,卻見太后正在園子東南角的蔦蘿架子下納涼。一雙宮女在身後拿著扇子,另一名宮女正用盤子托著一碗冰鎮蓮子羹奉了上來。
欲言稍稍鬆了口氣,難得永安王妃與郡主不在。
太后慢慢的接過蓮子羹,方拿起小勺舀了一口,便見到春祥秋禧領著一身太醫裝扮的董欲言朝這邊走來。
果然沒有出乎春祥的預料,原本一直無精打采的太后,見了欲言這副樣子,果然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董姑娘這副打怪雖然有點埋沒了這天生的好胚子,卻也是有趣得緊。」太后一見欲言,便笑著對身邊的宮女道。
「董姑娘即便這副打扮也是好看得很呢,現下又是得了太后的青睞,怕是提親的要踏破門檻了吧。」秋禧年紀小,又占著太后素日偏愛,說話向來口快,只是這句話一說完,便又暗自大大的後悔——這個點,竟然說什麼提親,這分明是犯了這兩日的大忌了嘛。
果然,太后臉往下一拉,忿忿道:「若在往日,我是定要替董姑娘找個好人家的,只是這些孩子們,一個兩個都不聽我的話,白寒了我這份心!」
欲言努力微笑著,一邊行禮謝恩,一邊小心翼翼的應對著。
太后看到欲言果然心情不錯,難得說了許多的話,先是問了一下馮陳氏的病症,又接著問了一下銀針刺腦放血的過程,驚嘆了一番,又讓欲言替自己把了一回脈,直到近午時,欲言才得以離去。
離了懿壽宮,欲言不禁抹了一下額頭滲出的汗液,便又由秋禧一人領著朝宮外走去。
「等董姑娘在太醫院掛了牌,進出這皇宮就不用我們帶了。」秋禧邊走邊笑嘻嘻的對欲言道。
「有勞姐姐了。」欲言一邊微笑作答一邊心有餘悸。
方才太后提起陳煙寒拒婚時那副生氣的樣子她已經看得清楚。
陳煙寒是太后外甥,又與皇上關係親密,惹惱了太后,終究不致於帶來大禍,但是換了第二個人,就難說了。
好在自己對陳煙寒厭惡至極,沒有答應他的求婚,否則這事就麻煩大了。
她二人一道出了懿壽宮不多遠,穿過兩三個殿門,便見前方原本各司其職低頭行走的太監宮女們都忽然紛紛避讓,將道路讓了出來。
「皇后來了。」秋禧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拖著欲言的手,向後退到牆邊,雙雙貼牆而站。
遠處,一位梳著高高的髮髻,穿著明黃色鳳尾拽地長裙的女子,在一眾宮女太監的擁簇下,正緩緩朝懿壽宮這邊走來。
「今日是初一,皇后要來向太后請安。」秋禧低聲道。
「皇后一個月只請安一次?」欲言有些不解。
即便是民間的婆媳,也是要朝晚定省的吧。
「皇后常年不育,皇上又不納妃,因此太后與皇后關係一直不好。」秋禧低聲解釋。
遠處的那隻隊伍已是越來越近,待路過二人身前時,欲言與秋禧便一起同時屈膝行禮。
「皇后娘娘萬福金安。」兩人一起口中念道。
「咦——」
欲言忽然聽到一個女子略帶好奇的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