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裡嗅著炮仗燃放帶來的濃濃硫磺氣味,耳邊是炸裂的聲響,炮仗這東西真不愧是逢年過節家家戶戶用來趨吉避凶的東西,古時用炮仗來驅除年獸。
瞧瞧,這麼一番操作之後,這密林附近的氣氛突然就好似有了微妙的變化。
之前那些濃霧漸漸的散開,密林里出現了飛鳥。
四下的光線陡然也跟著明亮了幾分,樹是樹,草是草,一切物事都變得清晰而真實,真實而普通。
讓人感覺這不過就是普通的一個密林,並沒有什麼與眾不同,先前那種七月天讓人遍體生寒的感覺,也在這一聲聲炸裂的炮仗聲中一點點消散遠去……
在這過程中,廖梅英教著珍兒給楊永仙跪拜。
老楊頭手裡拿著旱菸杆子,卻沒有抽,神色肅穆的站在墳前,嘴裡喃喃著好像在跟墳墓里長眠的楊永仙那交流著什麼。
其他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照看火勢,倒酒,撥拉紙錢燃燒的灰燼等等……
楊若晴站在人群後面,環顧四下。
如果人真的有靈,大堂哥看到這麼多人站在這裡,估計會感到很諷刺很討厭才對吧?
尤其是看到她楊若晴的出現,估計大堂哥更加厭惡。
因為,當初正是她大義滅親,將他送上了斷頭台。
不管他有多厭惡,對於楊若晴來說,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也不想過來啊!
天熱死了,在家歇著不香嗎?這還不是因為爹他們去了京城,所以她就湊個人數一塊兒進山?
大哥泉下有知再不高興,那也得憋著,還能從裡面爬出來把她給一腳踹飛不成?
人死如燈滅哦,除了製造一點氛圍上的壓迫感,或者搞點障眼法啥的,其他真的然並卵。
廖梅英惦記著昨夜的那個夢,將珍兒交給楊若晴暫為照看下,她自己則借著上前去給楊永仙叩拜的當口,圍著楊永仙的墳轉了一圈。
轉了一圈後,她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四下都長滿了草,這種草是一種細細長長類似於水草的草,在山外面很少見,只有山里這些墳地多的地方才多見。
廖梅英蹲下身來,輕輕拔著草,在心裡默默跟楊永仙說著話。
「永仙,雖然咱倆夫妻緣分早就盡了,但你始終都是珍兒的親爹老子,我不會讓他忘記你的。」
「雖說你沒對他盡過當爹的責任,但你留給他那樣一大筆錢……我會一個子兒一個子兒的給他留著,將來給他念書,娶媳婦,不會花在別處,也不會花在珍兒以外的其他人的身上的你儘管放心好了。」
「大嫂,差不多了,咱要回去了。」
身後不遠處,傳來楊若晴的聲音。
廖梅英扭頭朝楊若晴這點點頭,臨起身之際,她又對著楊永仙的墳頭小聲說:「若你在天有靈,就保佑保佑大家吧!」
一行人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回去的時候是楊永青抱著珍兒。
眾人都面朝前,珍兒因為趴在楊永青的懷裡,雙手摟著楊永青的脖子,眼睛是望向後面。
突然,珍兒再次指著後面漸漸遠去的楊永仙的墳頭叫了起來:「爹!」
眾人腳下戛然而止。
老楊頭他們紛紛轉頭去看。
楊永仙那墳頭上啥東西都沒有。
「珍兒,別瞎說!」楊永青按了下小侄子的腦袋,不准他再看。
可是珍兒卻固執把頭抬起頭,「他又朝我揮手哩,還衝我笑!」